楚樾和沈南星很快就找到了阿圓所說的那個村莊。

“你們想找燈臺樹？”藥鋪的夥計十分熱心，“這個樹只有葉城北面的安圖壩附近才有。”

“安圖壩？”

“對，出了北城門再走五十裏，那裏有個山底下的村，就是安圖壩了。”夥計見兩人生得體面，起了討好的心思，殷勤地說：“這燈臺樹治頭疼是偏方，不可信！店裏有很多藥都很好，不如抓點別的藥？”

楚樾微微一笑，聽從夥計的建議，抓了兩副藥，又給了一粒碎銀子作感謝費，隨後在小夥計的千恩萬謝中，攬著沈南星離開了藥鋪。

兩人走在街上，沈南星問楚樾：“怎麽辦？我們去不去？”

楚樾看她一眼，淡定道：“去，不過是我，不是我們。”

這話聽得沈南星不樂意了，她站定了腳步耍起無賴。

“那不行！要不就兩人一同去，要不就誰都別去，先回去，等宛舟姐姐回來再商量。”

楚樾看著沈南星十分執著的樣子，只能嘆口氣妥協。

最終，兩人還是臨時買了馬匹，直奔北城門，出了葉城向北郊奔去。

五十裏的路程不算很長，走路大概得一整天，騎馬就快多了，一個多時辰之後，兩人便到了小夥計口中的安圖壩。

這是個依山而建的小村莊，不大，零零散散數十戶人家。

此時已經接近黃昏，村莊裏家家都是炊煙裊裊，煙火氣十足。

策馬緩步，沈南星很快就聞到一股怪味兒，清涼刺鼻，有些像風油精清涼油的味道。

擡眼去看，果然在村莊的一側有一片小林子，那味道估計就是這裏傳出來的。

“你看。”沈南星指著從那邊林子旁邊而過的一條路，雖不是官道，卻很是平整寬闊，從安圖壩側前方延伸出去，不知前面通往何處。

“往前走？”

楚樾卻跳下了馬，牽著韁繩將馬兒往安圖壩的方向帶。

沈南星不明所以，趴在馬背上俯下身。

“去那村裏幹什麽？”

楚樾偏過頭，神色如常地說道：“餓了，吃飯。”

他這麽一說，沈南星也覺得腹中空空，便趴在馬背上，任由楚樾牽著，乖覺得很。

楚樾瞧她也捂著肚子，嘴角勾了勾，腳下卻加快了步伐。

兩人很快便進了村，因為衣著富貴又出手大方，剛一說明來意，就被一個熱情的大姐給帶到了家裏。

驅散了門口探頭探腦的鄰居，大姐一副幹練的樣子指揮著幾個孩子去擇菜，多了兩個人，還給了不少錢，得多做幾個菜。

摸了摸有些分量的銀錠子，大姐略有些不舍地看了眼雞舍。

“老大，去挑個最小的，宰了給我拿廚房來。”

家裏孩子多，這大姐也是個手腳麻利的，沈南星感覺沒等多久，一群孩子便端著菜從廚房鉆了出來。

放好了菜，那大姐便要趕孩子回廚房，怕他們吵鬧。

沈南星見狀忙喚道：“我們吃不了這麽多！給孩子盛些去。”

那大姐客氣了幾句，見沈南星出自真心是個寬和的，便將菜給孩子們分了一半，然後將歡天喜地的孩子趕了出去。

“家裏不寬裕，兩位見笑了。”

那婦人收了銀子，又見沈南星體恤自己孩子，心裏有點感激，搓著手站在一旁說了兩句，便想離開。

沈南星喚住了她。

“大姐別這麽客氣，我們趕路誤了時間，不得已才來你家打擾的，你坐下一起吃吧！”

那大姐嚇一跳，擺著手說：“那怎麽行，我，我就在廚房吃。”

沈南星卻笑得更加和善，直接起身將她拉了過來。

“桌上的菜我們也吃不完的。而且我倆還想跟你打聽一下前面的路，再走錯路，又不知要耽誤多少事。”

大姐見沈南星熱情，楚樾雖不說話，但神態也無厭煩，便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。

鄉下菜式都是大同小異，質樸粗糙，但好在原料新鮮，而且西域香料也豐富，加上沈南星肚子很餓，吃得很是津津有味。

她邊吃邊誇大姐手藝好，說得那大姐面泛紅光，身為主人反倒拘謹了起來。

“是好吃，對吧？”沈南星歪頭問楚樾。

楚樾很是配合，點頭道：“不錯。”

也許是楚樾一副貴人樣子，他一句“不錯”，竟比沈南星連番誇張的讚美更讓大姐受寵若驚。

略有些激動，大姐放下筷子殷切地說：“你們要問什麽盡管問！這十裏八鄉的，我熟得很！”

沈南星和楚樾對視一眼，露出點微笑。

剛才故意在外面大聲說明來意，就是想吸引這麽一個性格外向明顯十分會來事兒的人打聽情況。

沈南星先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，見這大姐果然十分熟悉之後，便漫不經心地問道：“我看外面有一條大路，是通到哪裏的？可別再搞錯了。”

“那邊過去可以通往安集，哦，路上會經過一大片莊園，這路就是為了進出這莊園修的！”像是與有榮焉般，大姐挺了挺脊背說道，“你別看我們這裏荒涼，這條路往前走十裏，可是好地方，景色據說特別美，還有溫泉呢！”

“據說？”楚樾抓到一個關鍵詞，問道，“大姐沒有去過嗎？”

那大姐面露一點尷尬，解釋道：“那裏是達官貴人的私產，我們哪裏進得去……”

私產？

沈南星裝作好奇的樣子打聽道：“這麽厲害嗎？是夜渠哪個貴人的啊？”

大姐搖搖頭，“這就不知道了。有時會有人來我們這裏收些糧食和菜，但外人是不能進那裏面的，有人守著，看著兇得很。”

說了幾句，大姐突然湊近了沈南星，神秘兮兮地說：“不過啊，我家男人是給那院子送菜的，聽到過一言半語，好像是那上面的人！”

看著大姐一臉知道大秘密的樣子，手指了指天上，沈南星故作不知，“上面？那是誰啊？”

“哎喲小娘子可真是！”大姐被沈南星迷蒙的樣子逗笑了，捂著嘴說，“還能是誰啊，就是皇家人唄！我男人說人家叫殿下呢。不過咱們夜渠王爺都有十好幾個，我哪兒知道是誰。”

沈南星跟著笑了笑，又旁敲側擊問了些關於阿芙蓉的事，但發現這大姐完全不認識這花，便轉移了話題。

隨意扯了些別的，沈南星和楚樾便起身告辭。

大姐還想留他們住宿，但沈南星說自己要趕去安集有急事，便和楚樾離開了安圖壩。

兩人騎在馬上，靜靜看著面前通往暗夜裏的路。

“走一趟？”沈南星帶著七分笑意三分挑釁的樣子，側首看著楚樾。

楚樾微微一笑，親了下月色下妻子嬌俏的臉頰。

“娘子有命，不敢不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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